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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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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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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大结局

第(2/3)页

只不过为了避嫌,将“公主”两字去掉,直呼“殿下”。

    夏初萤立刻打起了精神,“让彩蝶进来。”

    不大一会,风尘仆仆的彩蝶入内,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将身上凉气散了散,鞋上雪水擦了擦,这才快步进入正厅,下跪为初萤请安。

    “起来吧,快说说兵营中的情况。”初萤道。

    如今,不由得感慨,也许是命运冥冥注定,年初阿古捏和彩蝶两人因两人争斗撮合在一起,如今却因两人特殊的关系提供了极大便利。

    彩蝶恭敬道,“回殿下,第一件事,爵西已经奉命回来照顾夏草。第二件事,也是奴婢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关于通告大公那人的身份,经过抽丝剥茧,终于找到了,竟……”说着,语音有些停顿,面色挣扎。

    “到底是谁?”夏初萤大怒,低吼而出。

    彩蝶一咬牙,“是三公的人。”

    “不羁卿?”夏初萤大惊失色,她以为是不羁燕,从未想过是不羁卿,更不敢想象不羁卿害了大公不羁勇,“不……不可能,这中间定有误会。”

    彩蝶垂下头不语,面色更为不好。

    “看你的脸色,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夏初萤问。

    彩蝶点了点头,缓缓抬起头,“殿下,也许因奴婢是殿下的人,三公并未对奴婢太过防范,而在奴婢秘密追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初萤追问,“你别说话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快说出来,无论说什么,本宫都恕你无罪。”

    彩蝶闻此,便大胆说了出来,“是金梳三公手上也有一个金梳,这个消息是听平日里伺候三公起居的兵士说的,还说三公极为爱惜这个金梳,偶尔拿出把玩。”

    夏初萤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金梳……会有什么问题?她的金梳是华妃送的,不羁卿的金梳怕也是华妃送的,华妃说过这金梳是保佑平安的,应该是用来祈福的。

    虽然这般安慰自己,但夏初萤的吊着的心一直不能落下,虽毫无根据,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其中定有古怪。

    初萤只觉得头疼,伸手揉太阳穴,“彩蝶,本宫的金梳放在哪你应该知道,去为本宫取来。”

    “是,殿下。”彩蝶立刻转身去了夏初萤的寝宫。

    “诗语,”初萤唤来秦诗语,将自己的令牌交给她,“去,将金龙城所有巫医都找来,便说本宫秘密召见,切勿被外人知晓。”

    “是,殿下。”秦诗语接了命令,也转身快步出了去。

    夏初萤觉得自己病了,一定是病了,否则为什么泪水直流?

    她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心情到底是悲伤还是什么,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膨在胸墙,顶在她喉咙,吐不出,喘不来气,紧接着便是无止境的眼泪。她发誓自己没哭,但眼泪便如同脱闸洪水,不断自面颊留下。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彩霞赶忙上前,掏出帕子为初萤擦拭。

    秋云也是吓坏了,“殿下,您别吓唬奴婢,您有什么不痛快地告诉奴婢,别哭坏了身子。”说着,声音也带了哭腔。

    夏初萤破涕为笑,“本宫的身子哪是说坏就坏,再说,确实也不知道为何哭泣,只是不停流泪罢。”

    彩蝶快步归来,手里拿着红色布子,里面包着的,便是金灿灿的金梳。

    夏初萤伸手接过红布,取出其中金梳,握在手心,大脑一片迷茫,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胸膛那股难受越来越紧了。

    彩蝶见公主殿下泪流不断,惊恐地用视线询问彩霞和秋云两人,而两人自然也是莫名其妙,只能红着眼圈摇着头。

    不大一会,只听门外传来秦诗语的声音,“殿下,巫医到了。”

    夏初萤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让他们进来。”掏出帕子,将自己脸上的泪擦了干净,面容沉凝,哪还有刚刚那般失魂落魄?

    巫医们从前的地位是高高在上,自从有了鸾国御医,可以说几乎没了什么生意,如今只为祭天和祭奠等仪式服务,如今被皇后召见,一个个也是好奇。

    “皇后娘娘吉祥。”巫医们五体投地地跪拜。

    初萤点了点头,“你们看看,认识这个东西吗?”说着,将金梳交给了秦诗语,由秦诗语转交给巫医。

    巫医们见到金梳,也是莫名其妙,这只是普通的金梳,草原女子都是有的,通常也作为嫁妆之一,难道皇后娘娘这金梳有什么不妥吗?

    “看仔细了。”初萤叮嘱。

    巫医们不敢怠慢,秋云搬来了一只最亮的灯,巫医们便围在灯周围仔细研究金梳。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巫医长倒吸了口气。初萤立刻惊觉,“巫医长,你看出了什么?”

    巫医长拿着金梳的手微微颤抖,“这……这梳子带了咒语。”

    “咒语?”初萤大吃一惊,“什么咒语?”她多么希望,巫医们看不出什么,或者说,金梳没有问题华妃和不羁卿都没有问题。

    但无论是轩辕公子突然放弃了朱妃还是最终害大公之人与不羁卿有关系,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华妃母子,这都是她所不想见到的一幕。

    头上满是辫子,辫子下缀着一个个小铃铛的巫医长拿着金梳走了过来,“皇后娘娘,这金梳乍一看是没什么的,但若仔细看,在齿与齿之间,刻着咒语。”

    初萤拿过金梳,在书案上的灯下仔细查看,果然,在梳齿的侧面有着小小的刻痕,“你怎么肯定,这一定是咒语?”夏初萤依旧不死心,如果善良勤劳任劳任怨的华妃都有问题,那她还如何去相信这世人?

    “因为本人见过这种降头那真是太可怕了……”巫医长如果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皇后娘娘,这金梳到底是哪儿来的?实在太危险了,这咒语是西部村寨的咒语,一旦下了降头,便无药可解”

    “降头?”夏初萤手握金梳,开始回忆从前是否遇到什么诡异之事,突然,她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梦中她见的人只有不羁卿,而也恰恰她与不羁卿两人有金梳,而送她金梳之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不羁卿的母亲,华妃

    华妃……怕是真有问题。

    当夏初萤终于不得已肯定了心中所想后,顿时觉得无力。为什么是华妃?她那么勤劳朴实任劳任怨,难道都是骗人的?不羁卿对她一往情深,难道也都是做戏?之前自己对不羁卿偶尔几次怦然心动,难道是因为降头?

    夏初萤闭上眼,深呼吸,伸手将金梳递了出去,秦诗语赶忙接下。

    “巫医长,这金梳便交给你们处理,辛苦你们了。”初萤的声音满是颓然,“本宫累了,你们下去吧。”

    “是。”巫医长接过秦诗语的金梳,带着巫医下了去。

    夜深了,满堂院大厅无比压抑,却不知是因夜幕的降临还是金梳一事。

    夏初萤闭着眼,胸腔那股不明怨气膨胀,胀得甚至无法呼吸。好半晌,初萤才缓过来,“诗语,拿本宫令牌,带人去华庆宫,拿下华妃。”平静的声音却微微颤抖。

    秦诗语点头道,“要将华妃押来吗?”

    “不……”初萤缓缓睁开眼,“本宫不想见到她。”

    秦诗语也能理解夏初萤的悲痛,便是她,也是觉得心底堵得慌。“那殿下,要将华妃押入大牢吗?”

    初萤愣了下,而后长长舒了口气,“不,将其软禁于华庆宫,派人严加看管,还有,让巫医长带人去,以防华妃再降咒作乱。”

    “是。”秦诗语接令,拿着令牌下了去。

    传说,华妃在被抓时十分平静,无喜无悲,好像很久以前便预料到这一天一般。祥和的后宫,竟如同冷宫一般。华妃被软禁,朱妃整日疯疯癫癫,风光不在。

    ……

    不羁寒这一场病几乎要了老命,当夏初萤步入龙盟宫时,但见不羁寒已满头银发,双颊塌陷,平日里慈祥中隐有犀利光芒的双眼,也是暗淡不羁寒,这回是真的老了。

    夏初萤在不羁寒的床沿坐下,哀伤地垂头看着不羁寒,“皇上……你还好吗?”

    不羁寒艰难睁开眼,“初……萤,最近一段时间,辛苦你了,我都听人说了,说你将国家治理得很好。”

    夏初萤鼻头一酸,缓缓摇头。“不,一点都不好,宫内宫外已经一团乱了,皇上您快振作起来吧。”

    不羁寒苦笑,“朕这个年纪,你说还能振作吗?”活到一定岁数,早不知不觉,知晓了天命。

    夏初萤哑然,垂下眼,“皇上,您不振作也必须振作,如今整个齐兰国被我搞得一团乱,有时我甚至在想,我这个妇人是不适合治理国家的,而齐兰国这么乱,罪魁祸首便是我。”

    不羁寒叹气道,“傻孩子,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而后顿了下,“最近你做了什么,讲给朕听听吧。”

    夏初萤知道,即便自己不说,也会有人告诉他。“我派人抓了华妃,原因有三。第一,不羁燕身边的轩辕公子曾经找过朱妃,欲扶植二公登太子之位,随后在二公将子文过继给大公后,轩辕公子消失。我怀疑,轩辕公子将目标转到了华妃身上。第二,从前华妃曾赠与我金梳,随后我做过一些怪梦,前些日子巫医长竟然发现金梳梳齿之间有着西部村寨的咒语,我不知道为何华妃与西部村寨有联系。第三……”夏初萤语言停顿了下,因为涉及不羁卿,她不知道如何讲,怎么讲。

    “继续说。”不羁寒缓缓闭上眼,关于金梳一事,巫医长已来禀告了。

    初萤凝眉,面色痛苦。“皇上,您龙体欠安,我本不应说这些,但……除了您,我也不知道与谁说了。”

    不羁寒睁开眼,笑了下,“是啊,朕也是这么想,这国家,除了托付给你,朕也不知再托付给谁了。”几乎在一个月的时间痛失三子,仅剩的一个儿子,其母妃却……“有什么,你便如实说,说完后,朕也要有故事讲给你听。”

    初萤见不羁寒坚持,最终叹了口气,道,“皇上,大公之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顿时,还算祥和的气氛顿住,不羁寒半垂的老眼猛然大睁,如同见了鬼一般盯着夏初萤看。“你说什么?到底……咳咳咳咳……有何隐情,你快说……咳咳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竟猛的咳了起来。

    初萤将一旁的药碗端来,亲手喂不羁寒吃药,“皇上,你切勿激动,龙体要紧。”

    不羁寒勉强喝了一口药,“你继续说。”催促道。

    初萤点头,放下药碗,“事情是这样的,不羁丹当时尾随死士队伍,并非去送死,而是想趁机潜伏到北秦营地中,我们姑且不论此事的对与错,只说,这次秘密行动的负责人是不羁卿,而那发现不羁丹之人为何不当即将此事说出,非要等队伍出发后,才禀告大公,而不是行动负责人的三公?”

    这时不羁寒之前不知的情形,或者说,除当事人外,无一人知晓。

    初萤继续道,“随后,我便派人到了兵营,掘地三尺的找通禀大公之人,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人的指使者,竟然……”初萤叹了口气,“是三公的心腹。”

    不羁寒猛然从床上坐起,头上青筋暴起,拳头也是捏紧狠狠砸了床记下,随后便是无法制止的咳嗽。

    初萤这回真是吓坏了,“皇上,您先别急,还有一件大喜事,您稳定下来,我就告诉你。”一边说着,一边拍不羁寒的背。

    别说,初萤这一句话真的见效,转移了不羁寒的注意力,“喜事?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喜事的?”

    初萤见不羁寒不咳了,稍稍放心,而后压低了声音,“皇上,我说了,你可千万别喊出来。”

    不羁寒点头。

    “不羁丹,还活着。”当谈到这件事时,夏初萤只觉得特别开心,好像在乌云蔽日之时看到曙光一般。

    不羁寒怔了好半晌,这才恢复了平稳呼吸,“丹儿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忍不住老泪纵横。

    初萤小声道,“皇上,这件事你知我知便好,万万不能说出去。不羁丹如今潜伏在北秦营地,可谓凶险万分,而我们又不知这皇宫里有没有三公的眼线,如果有心人知道不羁丹没死,那就糟了。”

    不羁寒也频频点头,“你说的对。”

    夏初萤终于放下了心,自从得知不羁丹活着的消息,不羁寒已重燃了希望,与之前那般等死,截然不同。这样便好,这样便好。“刚刚皇上不是说,有故事说给我听吗?”初萤问。

    不羁寒点了点头,“华妃,其实正是西部村寨之人。”随后,便将之前自己如何落难,结识了华妃,华妃又如何为了他背叛了村寨,最后两人回到金龙部落又遭受风风雨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初萤。

    夏初萤只觉得自己听了一个离奇的故事,竟比戏台上看的故事还精彩,同时,对华妃的怨恨少了许多,只能感慨华妃也是个可怜人。

    夏初萤会责怪老皇帝?会告诉老皇帝他什么地方做错了?不,她才没有闲心说这些问题。一者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二来,事情已过多年,便是提了,又如何改变?还不如不提。何况,不羁寒……怕是也康复不了了。

    室内一片安静死寂,两人各有所思,却不知不羁寒会不会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心疼起华妃。

    少顷,不羁寒道,“初萤,需要做什么,你便做吧。朕相信你,也相信你会将齐兰国管好,等丹儿回来。朕累了,要休息了。”

    夏初萤明了,起身告辞,离去。

    ……

    有些事,瞒不住,更等不起,与外患比起来,内鬼才更为可怕

    最大的内鬼,非不羁卿,而是那个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不羁燕。

    随着不羁寒越来越重,夏初萤全面挑起了国之大事的重担。而面见皇后前来商讨国事的臣子增多,出入满堂院已不方便,毕竟那是后宫,夏初萤便搬到了御书房处理国事。

    御书房,披着一身雪花的崔鹏毅等不及先散了冷气,便匆匆前来。“禀皇后娘娘,微臣有大事禀告。”

    初萤放下笔,道,“说吧。”

    崔鹏毅面色阴沉的双手将一本册子递了上来,“娘娘,臣敢保证,这不羁燕绝不是皇上的侄子,他从前只是个草原流氓,甚至没有名字,被人称为狼王,随后受轩辕公子的支持后,这才起了一个正式的名字,一切证据都在册中,请那娘娘查看。”

    夏初萤快速翻阅呈上的小册,面色越发铁青,淡眉也越发皱紧。“好一个草原流氓,一个破名字竟然把整个齐兰国耍地团团转,岂有此理。”说着,将册子狠狠摔在地上。

    崔鹏毅静默不语。

    夏初萤愤怒地从龙椅上站起,在用散步来缓解满腔愤怒。她一边踱步一边思索对策,面目狰狞。

    片刻,初萤停下脚步,双眼眯起,“崔爱卿,如何做本宫已有计划,你先下去吧。”

    崔鹏毅见礼离开。

    初萤回了御书案,立刻起草一部嘉奖不羁燕且宣其回城领赏的圣旨,盖上了玉玺印章。

    而这张嘉奖圣旨随后便由专人骑快马送了出去,初萤便静等不羁燕自投罗网,顺便准备掘地三尺地找其身后的轩辕公子了。

    夏初萤做梦都没想到,圣旨还未到达前线,轩辕公子却先找上她了。

    夜晚,夏初萤忙了整整一日的国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满堂院,当下了撵车,步入院门时,却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这感觉来源于心里,让人无法解释。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本宫想静一静。”夏初萤拒绝了宫人的伺候,独自一人入了房间,房内却出奇的昏暗,与平日里灯火明亮截然不同,而初萤也不在乎房间是暗是明,她只是想放下所有防备和假面,好好休息一下。

    突然,夏初萤敏锐的察觉到房内有轻微异动,好像是脚步声难道是不羁丹?初萤立刻警觉又期待。

    隐在暗处之人没马上出来,依旧僵持。

    初萤知道,这人怕不是不羁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偷入本宫寝宫,也算是个人才,出来吧,本宫饶你不死。”刚刚放下的假面与气势,又重新端了起来。

    隐在暗处之人也未坚持,伴随着稳重情况的脚步声,夏胤轩从暗处慢慢走了出来。这一次,他未戴面具,更未易容,只带了丝丝冷笑。

    当夏初萤见到夏胤轩时,整个人都僵住,目瞪口呆地盯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夏胤轩面露讥讽,“尊贵的皇后娘娘,怎么不认识在下了?”

    一句话,将初萤从震惊中唤醒。她依旧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是怪梦做多了,她甚至以为是不是屋子里还有金梳之类的诅咒之物。她缓缓向前,直走到离夏胤轩距离两尺的距离,即便是灯光再昏暗,也清清楚楚看见了夏胤轩的面容,双目这才微动。

    “七哥”如同在大海中寻到了救命的稻草,如同在荒漠中又遇一人,那种惊喜根本无法用言语所描述。夏初萤自然记得夏胤轩为何逃离在外,更知道夏胤轩能出现在她房间,便有极大嫌疑,但这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她在举目无亲疲于应付之时,遇见了亲人。

    激动又委屈,让夏初萤冲动到跑去将夏胤轩紧紧抱住,“七哥……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七哥……”

    夏胤轩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两人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难道夏初萤不应该戒备他而喊人,应质问他为何会参与齐兰国之事吗?

    这一刻,夏初萤心底的猜忌和怀疑全部烟消云散,直到身在异乡才知道亲人的可贵以及背井离乡的痛苦。

    她放开夏胤轩,拉住其袖子,“七哥,你放心,你的行踪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也不想问你为何出现在齐兰国,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夏胤轩面容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何事?”

    初萤眼圈红了,声音带了哽咽,“别再离开了行吗?以后你就留在这里,不要在到处漂泊了,在齐兰国,你是安全的也是自由的,只要我有的,都会给你,荣华富贵权势金钱,更会保你的安全。”只要七哥能留下。

    夏胤轩一愣,随后失笑,一时间竟看不出夏初萤到底是扮猪吃虎,还是真的傻。“你忘了在鸾国发生了什么?我差点杀了你的亲哥。”说着,眼神带着嘲讽与审视。

    夏初萤也失笑,“难道你忘了,你也是我的亲哥?我们是兄妹。”

    “但夏胤修与你确实同母而出。”夏胤轩“好心”提醒。

    初萤凝眉摇头,“正是因此,我才没法出手帮你和二哥,还有其他兄长……”夏初萤越说越空虚,“七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身在皇室还在乎民间这种手足之情?”

    夏胤轩不语,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如果我说……当年你们争夺皇位,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你会不会相信?”夏初萤见夏胤轩眼中的讥讽,随即苦笑,“算了,信不信由你。如今身在异国他乡,我才真正知道亲人的可贵,刚到齐兰国时还未有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前生活的一幕幕便忍不住一再回忆,无论是好的坏的,哪怕是从前我的仇人,我都慢慢释怀,仇恨也无形化解,何况,我与七哥你或者其他兄长也根本没什么仇。”

    夏胤轩依旧不语,只不过眼中的讥讽少了许多,那种离开故土后失去了根的无助,也是越发强烈。

    夏初萤继续道,“我承认,我夏初萤也是离不开权势金钱,但我却依旧不理解,皇帝的位置有什么好?如果让我选择,我倒是更喜欢当一个闲散王爷,逍遥的过一生,所以……我根本无法理解当年你们打破头的争夺,是为了什么。”

    夏胤轩一怔,而后忍不住轻笑出来,“因为你是女人,自然不懂。”

    夏初萤颓然点了点头,“是啊,也许我是女人,不懂。如今我帮皇上处理政事,可以说暂时也身处上位,但却觉得每一日都在煎熬,压力疲惫恐惧,每一天清晨我都希望夜幕快快来临,真的不知,当皇帝到底有什么快乐。”

    夏胤轩终于忍不住笑了。

    初萤抬起头,“七哥,你想当皇帝吗?”

    夏胤轩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声音中有着防备。

    初萤却仿佛听不出其中防备一般,却是面色认真。“七哥,鸾国的皇帝之位我没有办法,但如今齐兰国的皇帝之位,若七哥想要,我便帮你夺来。”

    夏胤轩冷笑,“好啊。”

    夏初萤点头,“为了让七哥你安心,我这就命人将玉玺取来。”随后便准备扭头喊人。

    夏胤轩慌张,赶忙伸手捂了她的嘴,“别乱喊,我才不要什么皇位。”

    初萤好奇看着他,“七哥,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能办到的都会帮你办。”

    夏胤轩终于没忍住,失笑,“初萤,你为什么做这些?是为了你帮你亲哥赎罪?”

    夏初萤道,“我哥何罪之有呢?”

    夏胤轩道,“他下令追杀其他兄弟,这不是罪?”

    初萤反驳,“几位皇兄无视我哥的太子之位,出兵夺位,难道他们是无辜的?”

    夏胤轩哑然。

    初萤叹气道,“七哥,冤冤相报何时了,就如你所说,你们之间的争夺以及向往,我不懂,我只是一名女子。而我想留你,也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兄长,是我远离故土碰见的亲人,我知道你回不去鸾国,更是不想回轩国,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流浪,所以我想将你留下,就算是陪伴我,好吗?”

    好半晌,夏胤轩终于从震惊与不解中缓了过来,他也相信夏初萤所说一切的初衷。

    不得不说,不羁卿说的对,鸾国是他的根,叶子离根久了,便逐渐失去养分而枯萎死亡。离开鸾国这段时间,他越发找不到自我,觉得一切力不从心了。

    更是例如夏初萤所说的,背井离乡后,才知道在故土中的仇不是仇恨不是恨,一切都慢慢释怀了罢。

    “七哥,好吗?”夏初萤问得小心翼翼,软糯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夏胤轩闭着眼,抬起头,原来他自诩聪明,但如今却觉得一败涂地,无论是对不羁卿,但是对自己的皇妹夏初萤。

    “我不想要皇位,鸾国的不想要,齐兰国的更不想要。”夏胤轩道。

    初萤连忙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们从小是一同长大同一个太傅所教,你的心性我了解,当年你所为,是为了二皇兄和轩妃。但如今呢?七哥,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竟把夏胤轩问愣住了,好半晌,才喃喃道,“是啊,我要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的可笑,竟不知自己所追求什么。“初萤,我是不是个失败者?”

    夏初萤摇头,“七哥,你不是。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你永远是最聪明的,千军万马后运筹帷幄的一人,否则,你怎么可以自由出入我的住所?”

    夏胤轩却笑了,哈哈大笑起来,也不怕将门外的宫人惊动,“傻初萤,你错了,我是也是个傻子,竟一直找不到自己所追求之物,恣意妄为,最后终自食恶果。”

    “七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嘴里虽这么说着,但夏初萤却隐约能猜到其中一二。

    夏胤轩收敛了笑容,“实话告诉你吧,我便是轩辕公子,而不羁燕也不是不羁寒的侄子,而是草原上一无赖,当年我选了他当傀儡扶植,便是看中了他无依无靠。”

    初萤并未表现出太大的震惊,或者说,她之前也猜到了一些,“没关系,你是谁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你是我七哥。”

    夏胤轩正要说的话一下子噎在喉咙处,与重手足之情的夏初萤相比,他竟无知又无情,越发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了。“你猜到了?”忍不住问。

    初萤点了点头,“能猜到一些,你想利用不羁燕得到齐兰国皇位,是吗?”

    “不,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罢了。”夏胤轩否认。

    “实力?有那么重要吗?”夏初萤不解。

    夏胤轩面色突然一变,而后又缓和过来,“初萤,我没多少时间,便长话短说,你只要听着就好。”

    “恩。”初萤道。

    “我原来的计划是,让不羁燕冒充不羁寒的侄子打入金龙部落内部,随后操控朱妃和二公得到皇位,最后再将皇位移到不羁燕身上。但后来,二公竟对皇位没有向往,我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华妃和三公身上,却没想到,最后反到被那不羁卿所控制。”夏胤轩快速道。

    初萤惊了下,“不羁卿控制你?他如何控制你?”

    夏胤轩伸手,将手掌放在初萤面前,初萤吃惊的发现,夏胤轩的手掌已经全黑。而后,夏胤轩又拉开衣领,却见,锁骨以下也全黑。

    “他们用毒,而这种毒我竟根本找不到医治的方法”说到这,夏胤轩面色阴沉,牙关紧锁,“初萤,你记住,这母子两人绝非善类,尤其是华妃,她可以隐忍二十年,足见其城府之深,恨意之切,他们的目标是皇位,接下来有可能会控制你”

    夏初萤的心也猛然一惊,“七哥别怕,我立刻修书回国,让皇兄寻最好的大夫来。”

    夏胤轩摇了摇头,“没用,我随行队伍里,就有数一数二的名医,皆无可奈何。”

    初萤想到自己被金梳诅咒后的怪梦,更觉华妃的可怕,“如果……涟漪在,那就好了。”

    夏胤轩听到“涟漪”两字浑身僵了下,却小心未被人发现。“与我的病情比起来,更重要的,是你的安全。初萤你先冷静,听我把所有事情前前后后说给你听。”

    ……

    当夏胤轩将自鸾国皇子夺位到此时此刻发生的所有事说完后,已是整整三个时辰。

    已是后半夜,天降鹅毛大雪,夏胤轩却突然浑身刺痛,甚至吐出血来,他只说是毒药发作,因为他不肯服从不羁卿,如今不羁卿已断了他的解药。

    夏初萤将夏胤轩亲自从暗门送了出去,“七哥,你真的不要紧吗?”

    夏胤轩将一切说出来后,竟觉心情放松许多,这种没由来的自由,连他自己也不知久违了多久。今日之行,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应是仇人的妹妹竟如此疼惜他。与妹妹想必,他又是多么的狭隘幼稚。

    直到最后,夏胤轩也没将自己掳走苏涟漪一事说出来,也许是不忍心失去这惊喜的亲情罢。再者说,说与不说又能如何?他自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送走了夏胤轩,也知道了许多事实,夏初萤非但不恨七哥,反倒是庆幸,在这无依无靠的齐兰国,她有了亲人,有了可以帮她血脉相连的哥哥。

    夏初萤怎么会想到,这一次见面,是兄妹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当日夜里,夏胤轩便毒发身亡,而夏胤轩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不解,也许这便是相溶的血脉使然罢。

    ……

    因为有了夏胤轩的警告,夏初萤对华庆宫的监禁重新布置,所有守卫官兵一日一换,虽然一再警告,初萤依旧怕华妃使毒控制了兵士。

    另一方面,不羁燕美滋滋的回了城,来领取奖品,而夏初萤一不做二不休,当晚便以毒酒要了不羁燕的命,对外只说在接风宴上,不羁燕因酗酒过多,最终醉死宫中,御医连夜抢救无效。

    作为皇后的夏初萤表示十分惋惜,为皇帝的侄子不羁燕,进行国葬,举国哀悼

    夏初萤为何会如此做?为何不直接拿了不羁燕问罪?只因,齐兰国面对外忧,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波,表面维持平静实际上岌岌可危,而不羁燕这个人却又不得不除,于是便用了各个国家历朝历代的皇宫中最阴暗的手段,加以处之。

    自然,有些人会怀疑,但大半都是新任皇族,寥寥作罢。

    齐兰国与北秦国的局势,一下子大为扭转,虽然此时看起来还不是很明显,但夏初萤知道,痛失大公二公以及不羁燕这几名猛将后,齐兰国的实力定有削弱,好在,从前大公挖掘出各部落不少能人,二公培养了不少勇士,正在为齐兰国而战斗。

    不羁卿这个人,不能轻易动,却又不得不动。

    即便证据确凿,即便夏初萤已清清楚楚知晓不羁卿的为人,但想到不羁卿,初萤依旧觉得心中堵得难受,丝毫缓不过劲来。

    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不羁卿,更不知道要如何对付不羁卿,还有……华妃。

    是夜。

    夏初萤将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带回了住所,不知疲惫的一一批阅,哪怕是秦诗语等人连番劝说,但她依旧坚持工作。用忙碌来填补内心的痛苦她已经知晓了,失而复得的七哥,永远离开她的事实。

    暗门有了响动,初萤无力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朱笔,轻轻揉了揉眉尖。“彩蝶,你下去吧。”

    彩蝶恭敬退了出去。

    “进来吧。”初萤的话音落地,暗门打开,进入之人是浑身沾着雪花的黑衣不羁丹。

    初萤痛苦麻木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慰藉。她扔下了比,如同疯了似的跑了过去,冲入不羁丹的怀中,怎么也不肯出来。委屈无奈,让这个无比坚强的女子哭红了眼圈。

    不羁丹以为初萤受了委屈或是累了,便温柔地拥着她,顺手将暗门关好,低头道,“我身上有凉气,你小心着凉。”没有嬉笑没有亲昵,但平平常常一句话,竟如同家人一般随意温暖。

    “没关系,让我抱你一会。”初萤的声音带着哽咽,如今除了不羁丹,她不知道说给谁听哭给谁看。

    不羁丹也没阻拦,便温柔地抱着,耐心的等着,直到初萤自己悄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偷眼看他。

    不羁丹很想开一句玩笑,调节下气氛,但却因得知的一个秘密压在心底,说不出这些欢乐话,或者说,他早就不知如何开玩笑如何说逗笑的话了。“初萤,今天我给你带了一个坏消息。”说着,大手轻轻在初萤的脑后抚了抚。

    夏初萤也是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不羁丹,鼻音沉重,“我也……给你带了一个坏消息。”

    不羁丹苦笑,“我们两人,难道就没有什么好消息?”

    初萤叹了口气,拉住不羁丹的手,发现他手上的伤疤好了许多,多少也安下了心,将他拉到小榻上,“无论好消息坏消息,我们都要面对,如今我们别无选择,先让我说吧。”

    不羁丹坐下后,点了点头。

    夏初萤咬了咬牙,便将最近几日的风波详细为不羁丹讲了,包括金梳的秘密,包括华妃的身世,包括化名为轩辕公子的七哥。

    随着夏初萤说得越多,不羁丹便越是惊讶,怕是连他也想不到,自己平静的生活已一去不复返,身边的亲人死的死变的变,再回来也是物是人非。

    不羁丹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说完了吗?”声音带着无尽悲痛。

    初萤点了点头,“说完了,你也别……太伤心,罢了,你伤心也是应该,当初我也是缓了好几日,直到今天,依旧无法走出失落的打击。”

    让夏初萤意外的是,不羁丹并未颓然,虽然面色不好,但却将一切突然变故承了。“那该我说坏消息了。”

    初萤立刻打起精神,“你说。”

    “我见到北秦皇,乔伊非了。”不羁丹道。“还偷听道他于端木珏只见的对话。”

    “是关于战事?”夏初萤突然提高了警惕。

    不羁丹摇头,面色暗沉,“不,是关于苏涟漪的。”

    “涟漪?”初萤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而后忍不住抓住不羁丹的衣领,“快告诉我,涟漪在哪,难道被他们抓了去?”若是抓了苏涟漪,她便是拼尽全力,也要将苏涟漪救出来。

    不羁丹再次摇头,很是沉重。“你先冷静,听我说。”将自己衣领从初萤手中解放出来,而后两只手紧紧捏着初萤的小手,逼迫其在他身边坐好。“原来,乔伊非和端木珏两人本就认识苏涟漪,而乔伊非更是喜欢苏涟漪。”

    “什么?”初萤吓了一跳,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你告诉我,涟漪在哪。”

    不羁丹垂下眼,“正是因为乔伊非喜欢,端木珏生怕乔伊非做出什么错事,便逼死了苏涟漪和她的丈夫,两人跳了崖,应该是……死了吧。”

    “不……不可能。”虽然很早,夏初萤便有这个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时,依旧无法接受。“不可能,涟漪她不会死,她怎么会死?”

    不羁丹将夏初萤拥入怀中,任其眼泪打湿自己衣襟,轻抚其背,“初萤,人死不能复生,再说,苏涟漪是和他夫君一起走的,想来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初萤推开不羁丹,双眼火红,“你确定是端木珏杀了涟漪?”

    不羁丹点头,“确切的说,是逼死。”

    “我不管什么逼死不逼死,这个端木珏一定要死”夏初萤几乎疯狂,更是嘶喊出来,好在声音沙哑,声音并不是很大。

    不羁丹伸手捂住初萤的唇,“好,我会帮你拿了他的命。”说完,拿开手,将自己的唇封在初萤的唇上,没有过多的捻转,更是没有缠绵,甚至连温度都未感受多少,不羁丹又离开了她的唇。“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永远支持你,我走了。”

    可惜,夏初萤却依旧在苏涟漪死讯中无法自拔。

    不羁丹最后担忧地看了初萤一眼,忍不住将其拥入怀中,狠狠抱了又抱,而后离开,消失在暗门之中。

    整整一夜,夏初萤就瘫坐在小榻上一整夜,未合眼,甚至也未眨眼,她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在回忆着什么,无人得知。

    ……

    齐兰国大营,壁垒森严,威风凛凛。

    营地最中央指挥大营,不羁卿静坐帐中,雪白色长衫外是缀着狐裘的披风,既逍遥绝立又雍容高雅。

    黑色长发未梳辫,只是披散于肩,黑发与银狐毛相间,黑发更为黝黑亮泽,银狐毛皮更是洁白如雪。

    决胜千里的军事不羁卿在苦苦思索更在揣摩初萤秘密处死了不羁燕,软禁了母妃,如今更是不动声色将鸾国骑兵陆续调往金龙城,这一举动很明显,便是知晓了事情内幕,更是以防他倒戈逼宫。

    不羁卿突然苦笑,绝美的面容痛苦万分,“初萤啊初萤,你以为我会伤害你吗?我便是自己死……也不忍心伤你半根毛发的。四弟已死,为什么你仍不多看看我?想想我?我已经尽所能的努力,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纤细苍白的手指抓在木桌上,一点点收紧,用力之大,结实的木桌已有了明显抓痕,而白皙如玉的指尖,也有了血丝。

    十指连心,本应痛入心扉,但不羁卿却依旧未察觉到一般。

    帐外来报,“报军师大人,前线又急报。”

    不羁卿充耳不闻。

    前来报信之人只以为帐内不羁卿没听见,又原话喊了一遍。

    “滚”不羁卿突然破口大骂。

    指挥帐外守卫的卫兵都吓了一跳,因为哪怕是败仗或者其他,军师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谈笑风生中将一切把握心中,却从来都没如此粗鲁暴躁过。

    门外人面面相觑,前来通报的信兵也是不知所措。

    就在众人欲再次冒着军师暴怒的风险通禀时,却见崔鹏毅来,带着一行包裹得严实的人,立于大帐门口。

    “三公大人,有人求见。”崔鹏毅亲口道。

    听见崔鹏毅的声音,不羁卿愣了下。是谁求见?为何不说姓名,如何能劳得动崔御史的大驾?“进来。”二话不说,便放人进来。

    崔鹏毅带着衣衫包裹严实的四人入内,而后便告辞离开,带人守在了门口。

    指挥营之内,不羁卿坐在主位上,面前是沙盘,而他就这么隔着沙盘盯着面前四人,看身材,两男两女,其中一名女子最让他惊喜,因这身影不会错的,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为首一人将自己头巾拿下,不是别人,正是夏初萤。

    “卿,最近可好?”夏初萤面无表情,话语带着十分明显的挣扎。

    不羁卿欣喜若狂,急不可耐地站起身来,“初萤,你怎么来了?前线危险,加之天寒地冻,你不在金龙城,跑到这危险之地做什么?”关切的声音,不掺假。

    夏初萤痴痴地看着不羁卿,眼神之复杂,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多么希望,一切都是噩梦,梦醒来,不羁卿还是温文尔雅的不羁卿,不羁丹仍是混世魔王整日找茬与不羁猛决斗的不羁丹,而大公不羁勇,则是站在众人身旁,带着一种长着包容的慈祥笑容,关爱着他的弟弟们。

    但这不是噩梦,更不会醒来,一切都过去了,无法重回,更没有回头路可走。

    不羁卿冲到夏初萤身前,犹豫了一下,而后终于没忍住心中的**,伸手轻轻地带着试探性地拥住夏初萤。

    初萤未闪躲,她知道不羁卿对自己是喜欢的,而她也曾对不羁卿有过悸动,虽不知这悸动与那金梳有什么联系。却没想到,两人有一日会反目成仇。

    她没拒绝,便任由不羁卿拥着,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羁卿见夏初萤默许了自己的拥抱,激动得甚至忘了呼吸,却依旧不敢用力拥抱,而是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一枚天下最精美的珍品。

    在不羁卿的怀中,可以感受到其越来越炙热的提问,夏初萤却依旧忍不住说出冷冷的话,“卿,你与华妃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不羁卿一愣,动作僵住。

    “你控制轩辕公子,谋杀大公,还有那金梳,我都知道了……”初萤垂下眼,心中的痛,不比不羁卿少上半点。

    不羁卿慢慢松开了怀抱,向后退了一步,这才抬起眼,打量夏初萤身后三人。

    其中两人早已脱了帽子,不是别人,正是夏初萤身边武艺高强的影魂卫,孟勇和杜宇。还有一人……

    不羁卿的双眼逐渐大睁,这个身影,他也是熟悉,可以说,他心中只有两名女子,除了夏初萤外,便只有她母妃

    初萤转身,慢慢走到那人身边,亲手轻柔褪去那人头巾,果然,是华妃,只不过用布条紧紧缠着口,身上也被绳子缠得死死。既然如此狼狈,华妃的眼神却依旧祥和。

    夏初萤深深地看了一眼华妃,“我将你绳子解开,我们三人好好聊聊,行吗?”

    华妃一愣,而后目光柔和,轻轻点了点头。

    孟勇欲上前帮忙,但初萤却拒绝,亲手为其松绑,“委屈了。”诚恳道。

    华妃依旧无喜无悲,脸上的笑容虽温暖,但更仿佛是一副假面般。

    “孟勇和杜宇两人,是我随身侍卫,不比忌讳。”初萤又道。

    “好。”不羁卿自然见识了两人的身手,以一敌十绝不含糊,夏初萤对他还是……有所防备的。“初萤,坐。”伸手为夏初萤请入座位。

    三人入座,孟勇和杜宇两人则是守在左右,全身戒备。

    夏初萤先是深深看了一眼华妃,“华妃,你的事,我都听皇上说了。”

    华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讥讽,唇角却够一抹笑意,并未多说话。

    初萤继续道,“我是和离过的人,也曾被男人伤透,更是痛恨男人三妻四妾,这些在鸾国,都不算秘密。”而后诚恳看向华妃,“你不是坏人,我知道如果你是坏人,便不会为了皇上背叛家族,不会为了皇上痛失爱女。你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他逼的,这些都是他的报应。”他,指的正是不羁寒。

    华月唇角的笑容僵住。

    “但……人容法不容,”夏初萤的话音一转,“你们母子的所作所为,皇上都已知晓了,既然齐兰国统一为国,立了律法,便要执行。以你们母子两人的所作所为,华妃的下场是赐下三尺白绫,而卿的下场便是斩首示众。”

    不羁卿失笑,“初萤,我搞不懂你的意思了,既然准备定我们的罪,为何又千里迢迢赶来前线?大可一张圣旨定了我的罪,或者如同对付不羁燕一般,将我骗入城中,岂不是省却许多口水?”

    夏初萤看向不羁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羁卿有了兴致,“哦?想什么?”

    初萤道,“你在想,即便证据确凿,你也不会束手就擒,而你的实力也是今非昔比,早已不怕我,或是不怕任何人,对吗?”

    不羁卿笑而不语。

    初萤道,“是啊,先是大公死,随后二公死,如今不羁燕也似了,所有兵权都在你手中了,你自然是有恃无恐。”

    不羁卿垂头,看着安静放在桌上,夏初萤那双雪白柔夷,他多么想将其紧紧抓在手心永不放开,但为何与其距离越来越远?

    初萤叹了口气,“既然我出现在这里,便说明我有十足的把我拿下你,如今这个兵营已被我的人包围了,布局全过程,华妃都在一旁,她是知道的。”说着,看向华妃。

    不羁卿也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己母妃。

    华妃淡笑,点了点头。

    不羁卿的面容冷了下来,但当看到夏初萤时,依旧是狠不下心,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华妃的眼神也是多了好奇。

    夏初萤长长叹了口气,“皇上伤了华妃的心,而你杀了皇上的两个儿子,算起来,你们也算是本账了。我不是皇上的人,也不是你们的人,此时此刻我只是一名公正的裁判。或者说……我更站在你们这一边。”

    华妃一愣,不羁卿心中了然是啊,夏初萤是暗暗帮着他们的,若非如此,用母妃将他诱入城中一网打尽,他也是很难反抗。“我明白的意思了。”

    初萤不解,“你猜到我想什么了?”

    不羁卿点头道,“你希望,我与母妃离开,对吗?”换句话说,便是放他们一条生路。

    夏初萤从夏胤轩口中知晓不羁卿思维之灵敏判断之准确,却未想过,竟如此准确,几乎猜透了她的想法。“对,你们是不能留下的,如果你想做皇帝很简单,将你的兵士带走,去西部村寨,统一村寨当皇帝,但草原的皇帝,不属于你。”夏初萤斩钉截铁。

    不羁卿竟问了一个特别白痴的问题,“你能和我走吗?”

    初萤僵住。

    不羁卿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十分可笑,“初萤,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想得到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

    夏初萤心中酸楚,她明白不羁卿对自己爱的炙热,就如同从前自己也如此热烈的爱一个男人一般,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才不知如何回绝,如何不伤了他的心。

    犹豫再三,初萤终于咬牙道,“抱歉,我有我的使命。”

    “是四弟吧?”不羁卿颓然道。

    一时间,夏初萤也不知如何解释。

    “四弟应该没死,以四弟的聪慧,他不会贸然送死,当时他尾随死士队伍,怕另有打算罢。”不羁卿苦笑,“一切……我都知道,但我却鬼迷心窍的认为他会死,顺便将不羁勇也送去了黄泉,看来我还是太幼稚。”

    夏初萤勃然大怒,一时冲动竟然狠狠扇了不羁卿一个耳光,耳光声响亮,回荡营帐中。

    “你这个畜生”初萤忍不住大骂,“大公和二公是你兄长,是你哥哥你们有着血脉联系,而且从前欺辱你的人那么多,他们二人欺辱过你一次吗?”

    不羁卿冷颜,“为达目的,牺牲在所难免。”

    夏初萤真想再狠狠打不羁卿一个耳光,最终没下得去手,“你如此,在鸾国中我的哥哥们也是如此,在你们争夺权力时,你们就不曾考虑过亲人们的心情。呵,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杀死的轩辕公子,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我的七哥。”想到痛失的亲人,初萤也忍不住对不羁卿恨上三分。

    这一次,不羁卿是真的吓坏了,如果他知道轩辕公子的真实身份,便是为了初萤,也不会杀他了。

    华妃却突然说话了,“卿儿,我们离开吧。”

    “母妃……我们……”不羁卿的表情难以置信,“我……我不舍……”说着,看向夏初萤,他并非不舍权势,而是不舍初萤。

    华妃笑了笑,“对于得失,我早已看开了,你还未没有。不过……以后你便会慢慢看开的。”

    “母妃……”不羁卿依旧难以认同。

    “除了离开,你还有其他办法吗?”华妃质问。

    不羁卿哑然,是啊,他没有其他退路了。

    华妃转向夏初萤,“初萤,你比我幸运,因为你有勇气挣脱世俗放弃一切,所以你留给人救活你心的机会。而我没有,我不懂放手,并非放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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